丹陽郡主一聲令下,整個皇室的禁軍都要為她所動。
陸沉珠知道他們會來,卻沒料到他們來得如此之快。
這日深夜,一隊人馬闖入了清水村,將村子里老老少少都村民們都綁了起來,張嘴便道:“誰是溫大夫?”
溫大夫以為是自己惹了什么麻煩,又怕影響到無辜的村民,便主動站了出來。
“我就是溫酒。”
溫大夫家里雖然世代行醫,卻有個極其灑脫且有江湖氣的名字,溫酒。
為首的男子冷冷打量溫酒,見他身形瘦弱,氣質不顯,微微凝眉道:“血吸蟲病是你看出來的?”
溫酒不解:“什么血吸蟲病?我沒聽過。”
“就是清水村人得的大肚子病。”
溫酒恍然大悟,臉上也露出了焦慮得神色:“你們是哪里的人?你們聽我說,小大夫和我一致認為,只要注意這病是不會傳染開的,所以你們別緊張也別害怕……”
男子微微顰眉:“小大夫是誰?除了你之外,還有別的大夫一起?”
“是的,小大夫是看出這病傳染方式的人,他醫術高超,他說得肯定沒錯!”
男子的任務很簡單,把溫酒帶過去,剩下的人處理干凈,沒想到還有另一個大夫。
男子很快就坐下了決定,將另一個大夫一起帶走,其他的按照慣例處理。
“他人呢?”
“我去喊他!”
溫酒急急忙忙到了藥房,陸沉珠果然在其中調配方子,他臉色慘白道:“小大夫,來了一群兇神惡煞的人,似乎是為了大肚子病,不對,為了血吸蟲病來的。”
“血吸蟲病?”
“對!就是這個名字!”
陸沉珠眉頭緊鎖,她是因為潛心研究過一段時間,才確定這種病癥是因為某種“蠱蟲”,但這里有個人連病患都沒看過,便能一下說出了這病的名稱?!
直覺告訴陸沉珠,這個人一定是陸靈霜。
就像陸靈霜的腦中有各種各樣奇怪的知識一樣,什么青霉素、天雷子、玻璃,胰子等等,這血吸蟲病說不定也是她的知識之一。
“村民們呢?”
“都被抓起來了,小大夫,您說這些人到底是誰?他們不會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吧?”
如何才能讓這個病被隔斷,最好是辦法自然是讓源頭消失。
如果來的是別的勢力的人,陸沉珠還有信心能保護這些病患,利用他們的仁心也好,賣慘也罷,但如果是陸靈霜的人……只怕他們兇多吉少。
“溫大夫,您快點讓里正帶著村民們離開。”
“離開?”溫大夫苦笑道,“附近的村莊早已將清水村妖魔化了,村民們根本無處可去,再加上他們身上的特征如此明顯,貿然出去說不定會被人處死……”
陸沉珠沉默半晌道:“我們先去見一見來人。”
“好!”
這個時候溫大夫還是心懷僥幸的,但當那男人一聲令下,把他們三個“大夫”強行保護起來,帶離清水村之后,溫大夫的心就沉入了寒潭。
“你們想干什么?!”
“他們還有救的啊!”
“我不走!我不走!他們真的不會傳染別人的!”
“只要控制好!我不走!求求你們了!”
回應溫大夫的,是村子里逐漸傳來的尖銳的、凄唳的哭聲。
“救命啊!”
“救救我們!”
“別殺我們,我們只是病了,我們沒有被詛咒!”
“救命!!!”
……
烈火沖天而起,宛若紅霞灑滿了天幕,那是鮮血和生命編織成的,代表死亡的艷麗。
美到了極致,卻讓忍毛骨悚然。
既然沒辦法消滅瘟疫,那就消滅得了瘟疫的人。
這場火焰,會焚盡一切沉疴,讓這片大地得以新生。
但新生都會伴隨著痛苦,這是必然的結果。
此時的溫大夫被人壓住雙手,死死盯著宛若白晝的火焰,喊到嗓音也嘶啞了。
他的聲音是如此之大,催斷人腸;但他的聲音又是如此之小,臉這片火焰都穿越不了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有人來回報情況。
“首領,清水村一共一百六十五人,全部伏法。”
伏法這兩個字,何其諷刺?
溫大夫死死盯著眾人,像一頭受傷的野獸:“你們到底是誰?你們做這樣的事情!不怕天打雷劈嗎?你們如此殘忍,你們會有報應的!”
男子抬手一刀劈在了溫大夫的后頸,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陸沉珠和季恩柔,見兩人沒像溫大夫一樣“不知好歹”,臉色稍霽道:“兩位大夫應該好好勸一勸溫大夫,這些人活著,不,應該說這些人哪怕留著尸體,都是禍害。”
陸沉珠淡淡道:“我們被縣太爺臨時喊來幫忙,和這些村民只是剛剛認識,并無太深的感情,但溫大夫在這里住了幾年,就連溫大夫的爹爹,也是為了治療這大肚子病……嗯不對,現在應該被稱呼為血吸蟲病而亡的,所以治愈清水村的百姓,是溫大夫畢生所愿。無論如何,溫大夫值得尊重。”
男子沉默了下來,許久后道:“走吧。”
陸沉珠深深看了眼還在蔓延的“山火”,騎著自己的小毛驢,跟在這群人的身后一路跨過大齊一座座城池,抵達了繁花似錦的芙蓉城。
這一路過來溫大夫不吃不喝,久久沉默,若非陸沉珠及時發現了他的異常,溫大夫差點沒把自己餓死。
當溫大夫被陸沉珠救回來時,那領隊的男子冷笑道:“溫大夫果然傲骨錚錚,可你別忘了,你還有妻子和孩子。”
溫大夫一下就炸了,他睜著渾濁的眼,惡狠狠盯著男子道:“你們到底是誰的人?你們有沒有王法!”
男子神情古怪道:“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的。”
到這個時候為止,溫大夫都沒放棄替清水村村民報仇雪恨的想法,直到他被帶到了一個貌美卻殘疾的女子面前……
那不可一世的男人恭敬跪在了她身邊,高呼“郡主安康”,他才明白殺了清水村村民的“兇手”竟然是皇室郡主!
陸靈霜蹙眉冷冷看了癡傻的溫酒一眼,道:“這就是看出血吸蟲病的大夫?”
“回稟郡主,的確是他。”
“很好,還不跪下向本郡主請安?”
溫酒后知后覺回神,難怪這男人會如此囂張,說殺人就殺人,說屠村就屠村!
原來,他們代表的就是皇權!就是王法!就是天子!!!
溫酒渾身血液都在沸騰,他不僅沒請安,還惡狠狠啐了她一口。
“去你娘的郡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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