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主任,你給小排鎮的鎮長趙長坳打個電話,他要是有空的話,讓他到縣里來一趟。”

“好的。”林忠答應。

朱志遠起身,到外面,等在外面的盧訪看到他,立刻迎過來,堆下笑臉:“朱縣長。”

“盧鎮長,你這個點來,沒吃中飯吧,走,我們打油伙去。”

朱志遠不讓盧訪開口,拉了他就走。

盧訪開口能說啥,糾纏唄,朱志遠懶得聽。

帶盧訪上車,車上,朱志遠就打了個電話:“老莫,聽說嫂子的店子新裝修了一下,得請客啊。”

莫問在那邊哈哈笑:“請,請,朱縣長你空不,恭迎大駕啊。”

“空啊,我現在就空,正往你那邊趕呢。”朱志遠笑:“所以,你這請客是真心還是假意……”

“絕對真心,絕對真心。”莫問忙不迭道:“那我在店里等著。”

“好,我馬上過來,還有大排鎮的老盧。”朱志遠笑:“要不再叫老胡,老萬,一起給你賀一賀。”

“就一個小店子,不敢說賀。”莫問道:“我給他們打電話,一起喝個酒。”

“那行,那我過來了啊。”朱志遠掛了電話,對盧訪笑道:“找著油老板了,鑄件廠廠長莫問,他老婆釀的楊梅酒不錯。”

“聽說過,確實不錯。”盧訪笑著點頭。

心下卻感慨:“這個小朱縣長,有能力,有背景,卻沒架子,真是難得。”

一般的縣長,都端著個官架子,生怕失了官威,朱志遠卻跟莫問這些人打成一片,說說笑笑,平易近人,尤其他還是個年輕人,這就更加難得。

盧訪也算是老鎮長了,官場混跡多年,朱志遠這樣的年輕人,還真是少見。

他不知道,朱志遠也只和莫問胡良萬千山幾個走得近,和其他行局,以及楊同那些鎮長書記什么的,就沒那么親近。

因為楊同這些人,是有可能提副縣長的,以朱志遠現在在虎山的威望,他若是提名,周云百分百支持,等于他說誰就是誰。

上面也不會駁。

縣長的話,上面有可能空降,但副縣長,基本都是本地干部提撥。

各鎮鎮長書記做出了成績,當然要提撥,不提撥本地做事的干部,提撥外地人,那本地干部就沒有上進心了,也就沒有人做事了。

可以肯定的說,最遲到明年,楊同肖一山這些人里,肯定會有人提副縣長。

有這個因素在里面,朱志遠就不想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走得太近。

而莫問萬千山胡良三個不同,他們無論如何,都是不可能提副縣長的,沒有利害關系,朱志遠和他們再怎么親近,都無所謂。

而和他們親近,卻又可以表現出朱志遠親和謙抑的一面,可以說,有百利而無一害。

朱志遠雖然前世沒當過官,對官場也不熟,但終究也混跡商圈高層,對這種人事的拿捏,他還是點兒水準的。

莫問老婆的店子,就開在鑄件廠門口,一個小餐館,以前半死不活的,工資都發不出,職工哪有什么錢下館子啊。

朱志遠來,把開關廠救活了,下館子的單身職工有了,酒也能賣得出了,莫問看到希望,就把店子重新刷了一下。

朱志遠車到地頭,莫問已經在等著了。

朱志遠下車,笑問:“嫂子的楊梅酒還有吧。”

“有。”莫問嗓門洪亮:“我還有幾壇老底子,今天管夠。”

“好你個黑了心的。”

遠遠的,胡良的聲音響起:“果然還藏得有私貨。”

話沒落音,胡良的電動車就開過來了。

朱志遠一看,樂了:“老胡,你這電動車,是紅陽廠那一批?”

“不是,新的。”胡良道:“他們新改款,搞了一批,我說行不行啊,幫他們測試一下。”

“占小便宜就占小便宜唄,還說得這么清新脫俗。”莫問鄙視。

“你好象也搞了一輛吧。”胡良反駁。

“便宜也不能給你一個人占了啊。”

“呸。”胡良呸他一口:“你那臉皮啊,比酒壇子都要厚三分。”

他們開著玩笑,萬千山來了,他也是駕的電動車,速度還挺快。

朱志遠一看,咦了一聲:“老萬,你這車,換新的了?”

“是。”萬千山下車,道:“我們攻關組做電騾子,電池功率和控制系統都有所突破,產能也富裕,就順便改裝了一批電動車,搞了二十輛,正在試車。”

“那可以啊。”朱志遠道:“呆會我也去騎一輛,我幫你們試。”

“那不行。”萬千山斷然搖頭:“新車不穩定,萬一出點什么事,虎山三十萬百姓,非把我生吃了不可。”

“哪有那么夸張。”朱志遠笑。

“這個真不開玩笑。”萬千山一臉正色:“我紅陽廠,老莫他們鑄件廠,老胡開關廠,包括整個虎山,能活過來,都是朱縣長你一人之力,要是摔了你,那我真是虎山的千古罪人了。”

莫問胡良也在一邊連連點頭。

“夸張了夸張了。”朱志遠心下感動,也就不再堅持。

莫問把朱志遠幾個讓進店子里,直接搬了一壇楊梅酒來,讓朱志遠看泥封:“朱縣長,這壇酒,封了六年了,我們今天干了它。”

“我就知道。”胡良流著口水叫:“你這家伙,果然藏得有私貨。”

“沒錯。”莫問也不否認:“我這酒,是真正的老底子,除了朱縣長,別人誰來都莫要想打主意。”

“所以我們還是沾了朱縣長的光了。”萬千山哈哈笑。

“呆會多敬朱縣長兩杯。”胡良點頭。

“你們這是為灌我酒找借口吧。”朱志遠笑。

胡良幾個也哈哈大笑。

開了泥封,倒了酒,封了幾年的楊梅酒,色澤殷紅,還沒喝,一股濃郁的酒香就透鼻而來。

入口,綿軟香甜,仿佛喝蜜水一樣,卻又有著厚重的米酒味道。

“好酒,真是好酒。”朱志遠一口就喝了一杯,大贊:“我們中國的楊梅酒,其實真的比那些外國的葡萄好喝啊。”

“那確實是。”莫問道:“那些狗屁紅酒,跟喝溲水一樣,又苦又澀,那也叫酒。”

“可那些紅酒還死貴死貴的。”胡良搖頭。

“外國人掌握話語權啊。”萬千山嘆氣:“沒辦法,我們的東西,明明更好,卻就是賣不上價。”

“是啊。”朱志遠點頭,一臉感慨,哪怕到他重生前,這些方面都沒什么改善,酒是這樣,很多奢侈品也是這樣。

喝著酒,閑聊著,快結束的時候,小排鎮的鎮長趙長坳來了。

趙長坳年紀比盧訪還要大,快五十了,老鎮長,不過精神頭極好,中等個頭,走路帶風,顯然是慣常爬山的漢子。

“朱縣長,你找我。”趙長坳進來就問:“是不是有什么任務交給我們小排鎮,我先表個態,只要是你朱縣長交下來的任務,我們小排鎮無條件完成。”

啥也不問,先把姿態擺出來。

我姿態擺得好,你有好處,就得想著我點,就算要收拾我,那也不好意思下手太重。

這也是根老油條。

事實上,地方上混久了的,都有這么一股子味道,個個都象油壇子里浸了幾百年的老泥鰍,那是真正的滑不留手。